【财新网】(记者 刘雨锟 特约作者 王晨)恒大与贾跃亭的商业纠纷迎来新的参与者:美国政府。美国时间11月20日,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将恒大健康(00708.HK)入股Faraday Future(下称FF)写入最新的301调查报告,双方争端出现新变数。
301调查是指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依据《1974年贸易法》第301条对美国的贸易伙伴国家进行调查。2018年3月22日,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发布针对中国技术转让、知识产权和创新的行为、政策和实践等领域的301调查报告。7月,依据该报告,美国针对部分中国产商品加征关税。
该报告认定中国存在不合理或歧视性的政策行为,加重或限制了美国对外贸易。其中一项为“指导或不公平地促使中国公司对美国公司和资产进行投资和收购, 以获得尖端技术和知识产权, 并将这些技术转移至中国公司。”此次更新的301调查报告将恒大入股FF作为“用各种手法指导和不公平实现对外投资”的例证。
2017年11月,恒大集团通过时颖有限公司以代持方式入股FF,时颖以20亿美元代价获得FF单一大股东地位,持股比例为45%。当时双方约定20亿美元分笔投入。2018年6月,恒大集团旗下上市公司恒大健康收购时颖,从而直接持有FF的股份。恒大入股后新成立了Smart King公司,吸纳FF资产装入其中。
随后恒大健康和FF因一份提前投资补充协议反目,互指对方没能达到协议条件。10月,FF向香港国际仲裁中心提起仲裁。(详见财新网报道“贾跃亭香港提仲裁 欲与恒大解除合作”)
FF方面认为,恒大意欲夺取FF实际控制权,专利也在其中。2018年11月8日,FF向美国加州法院递交的一份文件显示,FF认为恒大健康扣留资金是“战术性”的,目的是推动公司的破产,以避免履行更多的投资责任,或获得对FF资产和知识产权的控制权。
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在最新的301调查报告中引用恒大健康2018年半年报数据称,FF在中国及美国已经获得380项专利。报告还着重强调了恒大的中国背景,称恒大集团虽为董事局主席许家印个人控制,但许家印从2002年起就担任集团党委书记,文件还援引许家印2018年9月的一段发言:“我和恒大的一切,都是党、国家和社会给的。”
报告还称,新能源汽车是中国工业政策的一项重点,恒大入股FF对“中国制造2025”非常重要,可以帮助中国追赶上与发达国家的技术差距。然而报告脚注显示,该论断出自《广西日报》6月27日刊发的一则新闻通稿中一个匿名行业专家,通稿标题为“国家汽车强国战略再添干将 恒大入主FF强势进军高科技产业”。
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教授崔凡对财新记者表示,3月的调查报告以及此次更新都是基于《1974年贸易法》301B条款,适用于中国未违反世贸组织承诺、中美贸易协定或其他任何国际法义务,美国政府并非必须对报告内容作出反应。
崔凡还表示,301条款只针对国家,而非个别企业,但不排除其他商务、司法部门会依据贸易法中的其他条款对所涉企业作出限制措施。但恒大入股FF早已完成,已经通过美国审批机制,所以在投资方面美国政府不会对恒大加之限制。
接近恒大的人士透露,恒大投资FF是纯商业行为,已按照美国相关法律程序依法依规报批。2018年3月9日,恒大健康向美国外资投资委员会(CFIUS)提交申请,于6月18日获得CFIUS正式批准。FF方面因与恒大交恶资金短缺,已陷入弹尽粮绝境地。
在香港正式仲裁程序之前,FF于10月25日获得短期内5亿美元融资额度的临时补救措施。11月12日,恒大健康发布公告称,贾跃亭实际控制的合资公司Smart King向香港仲裁中心再次提出紧急仲裁申请,要求剥夺恒大健康旗下时颖公司的资产抵押权。
11月1日,FF宣布大部分员工将停薪留职,此前还进行了一轮降薪裁员。11月17日是FF的发薪日,在这一天FF发放了11月中两周的最低工资,在扣除保险和社会保障金之后,员工领到的薪水只有700至800美元。
“11月30日的第二笔工资现在还没有着落。公司要继续裁掉200人,从现在留在公司的员工和已停薪留职的员工里面裁,月底会发裁员通知。”一名正在停薪留职状态的FF员工说道。
从2018年7月中旬开始,FF的财务状况不断恶化。起初FF的实际控制人贾跃亭一直对员工隐瞒真实情况,但员工陆续从外部供应商处得到反馈信息,FF又开始拖欠供应商货款。10月中旬,FF位于加州汉福德的工厂已关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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